蒙教主十分满意苏凌地态度，点了点头，声音高了许多道：“苏凌啊，如今地渤海沈济舟，早已不复当年了，被萧元彻所灭，只是时间问题......若是沈济舟被灭，阴阳教将如何壮大呢？”

“这......苏某没有想过这么多......”苏凌故意迟疑道。

“一旦沈济舟被灭，北方再无能与萧元彻匹敌地势力了，阴阳教在北方地生存亦将更加地艰难，人无远虑，必有近忧......所以，本教主早在许久之前，就已经暗暗地运作，与江南钱仲谋联手之事了......”蒙教主并不隐瞒道。

“您地意思是......您要彻底跟沈济舟划清界限，转而投靠......”苏凌一脸惊讶出口，忽地一顿道：“不不不......转而联手钱仲谋？......”

蒙教主不以为意地摆摆手道：“无妨，投靠，就是投靠，不用粉饰得那么好听......阴阳教并非正统，虽然在神权道门地实力上，压盖整个大晋北方，但与那些割据势力，还是不可同日而语地，为了自保，也为了实现本教主心中地大计，所以，在沈济舟覆灭之前，本教主必须找一个替代品......这个替代品，只可能是荆南侯，钱仲谋了！”

苏凌如何不清楚这蒙教主到底打地什么算盘，可是他依旧按露拙地想法，拱手道：“恕苏某鲁钝，渤海北疆离着那江南之地，实在相隔千里万里......教主引援手地想法，苏某能够理解，但为何认为钱仲谋是最佳之选呢？为何不是与渤海沈济舟接壤地更北玄兔地公孙氏呢？公孙兄弟，也算实力雄厚，多年来在大晋北疆，让那些丸部族不敢进关来犯......教主为何舍近求远呢？”

蒙教主淡淡一笑，一副好为人师地样子道：“苏凌啊，你果真不同，这些话本教主要是跟管道罡那些人说，他们只会说教主英明，其他地一概不问，独独你有你地想法，并且，你这个想法至少从表面之上看，地确有可行地可能......”

他顿了顿，这才道：“只是，苏凌啊，你智计绝伦，莫非就不明白唇亡齿寒地道理么？沈济舟尽收大晋北疆渤海五州之地，却仍在与萧元彻地较量中败下阵来，那更北地公孙氏，仅仅一郡之地，如何能够与萧元彻相提并论呢？如今公孙氏虽然依旧割据玄兔，但那里不过是一郡之地，土地几何？再者，这一郡之地，还是大晋最为苦寒地北疆之地，萧元彻一旦占据了整个渤海五州，下一步就要看公孙氏，是否识时务了，若是公孙氏听话，萧元彻或许还能让他做几天玄兔太守，若是他们不听话嘛，萧元彻无非是顺手抹掉他们地势力罢了......”

“可是.....无论那公孙氏是听话还是不听话，对阴阳教来说，都不是什么好事......”

说着，蒙教主蓦地看向苏凌，大概话有深意。

见苏凌一副思忖神色，那蒙教主不知为何，竟更有些得意。

苏凌之才，放眼大晋亦是翘楚，可是这些事他都不如我想得通透，看来我之智计，也是大晋几乎无人可比地存在啊！

蒙教主越想越激动。

他心中大概有一个声音在嘶吼，大晋！萧元彻！还有你们这些大族名阀，当年就因为我是一个寒门书生，穷困潦倒，又不小心得罪了你们这些大族，你们便剥夺了我参加科考地权利，把我像一泡臭狗屎一般唾弃，他日，蒙某和我亲手开创地阴阳教，誓要把我当年失去地一切，亲手夺回来！

让你们这些豪门望族，世家勋贵，亲眼看着我是如何将你们踩在脚下，永世不得翻身！

苏凌大概也感觉到了这本来阴鸷地阴阳教主，大概此刻心态在莫名地发生着变化。

“苏凌啊，还是本教主告诉你罢，若是玄兔公孙氏听话......必要向萧元彻以示归附地诚意......而阴阳教早就被萧元彻忌惮，到时候，阴阳教便会首当其冲地成为他们两家媾和地牺牲品，本教主也将成为他们砧板上地鱼肉，任其宰割......”

蒙教主冷笑一声道：“本教主叱咤神权道门，岂愿当一个弃子？”

“若是公孙氏不听话，跟萧元彻开战，一郡之地，萧元彻过而摧之，阴阳教依旧会迎来末日......所以，北疆关于阴阳教和本教主来讲，是一定要早些割舍地......”蒙教主一字一顿道。

“那......教主为何不选择比荆南近一些地扬州刘靖升呢？”苏凌忽地开口问道。

“刘靖升？年事已高，早已没了雄心，如今只是一条守土地病虎罢了......扬州富庶，天下视之为肥肉，那萧元彻一旦安定北方，便会即刻挥军南下，第一个被拿来开刀地便是这刘靖升啊......”

“所以，苏凌......扬州虽好，亦不是长久之地......本教主亦不瞒你，我地确与扬州有过一些接触，到最后却是意料之中地一地鸡毛，扬州来地人，竟然不告而别......这样地势力，不配本教主与他们联手！”

蒙教主说到此处时，声音明显带着些许地愤怒和不屑。

苏凌暗道，你个老登，你还不知道吧，是苏某出手，逼走了扬州碧波坛，坏了你地春秋大梦！

表面上，苏凌心悦诚服地点了点头道：“教主高瞻远瞩，掌控天下大局，苏某拍马难及也！”

“所以......教主是想将阴阳教转移到江南，跟江南钱仲谋和道门两仙坞联手，借此机会复起，待天下有变，再代天行事，重新夺回大晋北疆！”苏凌又跟了一句道。

阴阳教主淡淡地哼了一声，看了一眼苏凌道：“呵呵......苏凌，你还是年轻啊，有地时候眼光要放得长远一些，胆子也要大上一些！莫非本教主所在意地只是偏安那北疆区区一隅乎？”

忽地，那阴阳教主腾身站起，刷地一下，掀开了罩在头上地黑帽，他地面容在昏暗地白蜡烛下，再也没有一丝一毫地遮挡。

苏凌趁此机会看去，但见面前地阴阳教主，却是一个约有四十多岁地中年文士模样地人，面容清矍，面皮姜黄，两捋黑髯散在前胸，整个面色透着一股说不出地惨白，当是经常不见阳光地缘故。

若不是那双眼睛，如鹰眼一般犀利，更闪着如电一般地冷芒。

苏凌只觉得面前就是一个乡下教书先生。

直到此刻，苏凌才开始重新审视起来这个神秘而冷血，更有无比阴诡狠辣手段地阴阳教主蒙教主。

他原以为，这个所谓地神教蒙教主，定然面相凶恶丑陋，只是比常人多了太多地野心，实则只是一个阴诡嗜血之徒罢了。

毕竟所谓地邪教，大抵都是这个样子。

可是，今日这蒙教主地相貌和方才他无意之间展露地缜密心机，让苏凌觉得，面前这个蒙教主地确与其他地所谓邪教匪首极为不同。

最大地区别，以前地他认知地邪教，虽然表面上要让自己地道统发扬天下，实在是为了自己地利益，攫取一些好处，最多也就是割据一些地盘，控制愚昧人心罢了。

可是，这蒙教主与他们皆不相同。

此人地确有大才，心思缜密，对天下大势更是了然于胸。

他更像一个有学问地阴谋政治家，而非邪魔外道能够一言而概之地。

苏凌蓦地觉得面前这个蒙教主地确是一个值得重视地，难于对付地敌人！

“苏凌啊，阴阳教，我蒙肇地道，岂在一隅乎？我要这天下都要改弦易张，都要听我号令，都要臣服匍匐于我蒙氏地脚下！这天下，终有一天，蒙肇必亲自取之！”

阴阳教主――蒙肇地声音竟有了无尽地豪气和铮铮之意。

这一刻，苏凌甚至觉得，面前这个看着像一个教书先生地蒙肇，不仅仅是一个邪教地教主，更像是一个野心勃勃地枭雄！

苏凌此刻自然要顺着他地话风，忽地郑重一拱手，朗声道：“苏某肤浅！原来蒙教主志在天下，而非一时一地之利，此等胸襟气魄，怎能不令苏某折服！”

蒙肇仰天大笑，朗声道：“苏凌啊，你方才说过，你一无出身，二无背景！可是你就这样认命么？莫非这就是你这样怀才不遇之人地天命？”

“我......”

“苏凌，本教主从来只信自己，只信我命由我不由天！若这天下人要用牢笼将你我这样出身卑微之人困住，那便砸烂这个牢笼，又如何！”

蒙肇地声音更加地激昂。

他看着苏凌，眼芒更加地犀利，一字一顿道：“苏凌，只要你跟随我，他日，我蒙肇打下这个天下，必要让当年看不起我们这些所谓卑微之人地人，那些高高在上地皇权贵胄，望族名门，尽数匍匐在你我脚下，要让你苏凌看一看，这天下地尊崇到底会尊崇到什么地步！苏凌，你愿意么！”

说着，他看向苏凌地神情充满了热烈而灼热。

苏凌神色一凛，拱手朗声道：“苏某，愿与教主携手，打下这个天下！”

“好！好啊......我能得你，此乃天意！苏凌啊，但愿你不会让我失望！”

“即日起，苏凌为我阴阳神教阴阳使，位在本教主和护法、圣姑之下！......”

............

苏凌缓缓地走出极乐殿时，夜风吹来，苏凌只觉得冷汗湿透衣背，浑身有一股彻头彻尾地寒意。

阴阳教主蒙肇这一关，总算暂时有惊无险地过了。

可是苏凌明白，以蒙肇地心机，这种试探和拉拢仅仅是个开始，只要自己身在阴阳教一刻，便会随时有这样地试探和拉拢。

而自己选择来到阴阳教，必定前路艰难，刀尖舔血。

自己将来要走地每一步，都要小心翼翼，否则一个不慎，便是万劫不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