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在船上痴缠许久。

风灵也见识到顾景行的各式各样的手段。

明明那玉兔捣药的解释，让他感动不已，哪里知道顾景行后头来了句：“你看，玉兔手中的杵是能取下来的。”

风灵当时还觉得有趣，将那杵取了下来，拿在手中左右看。

顾景行却在这时候将他压在软榻上，耳边跟他说了一句话。

惹来风灵一连串的骂声——

“你！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正经的好人。”

“不行，不准，那是我的了，我说不能就是不能。”

“唔——不、不行……怎么可以呢。”

只是后头骂声渐渐变小了，变成呜咽声，还有踩在泥泞土地里的声音，一下一下的。

——

两人在船上看了夕阳才下船，慢腾腾走向柳府的园子。

暮色四合，最后一抹霞光为粉墙黛瓦勾上金边，桃源城中的商贾名流、文人雅士纷纷前往柳府。

给了请柬，两人相携入园。

一旁的仆人引着他们，一边走一边介绍：“二位可沿着回廊一直走到水榭临湖，那里设好香案，能够乞巧，若是想要花灯，可穿过九曲桥，到至高的望月阁去领灯。”

风灵问：“领灯？是猜灯谜吗？”

仆人笑道：“往年都是猜灯谜，多没意思，这次是我们二小姐设的灯会，可有意思了，二位爷去瞧瞧吧。”

他领着两人走上回廊后便离开，留下二人自行游赏。

柳府的园林很大，廊檐下、漏窗前、湖石畔，各式花灯次第点亮，却不是喧嚣夺目的炽亮，而是朦朦胧胧、温温软软的光晕，与园林的景致水乳交融。

经过一处僻静的庭院时，假山竹影间，巧妙地藏着许多“喜蛛灯”。灯形仿若蛛网，以细如发丝的银线缠绕，中心缀着一颗明珠似的灯球，幽幽发光。

风灵看了，忽然想起春芝秋兰提起过的乞巧习俗。

姑娘们都会抓只小蜘蛛放在盒子里，等乞巧这天晚上再打开，若是蜘蛛结网又密又圆，那就是得巧。

这些喜蛛灯是仿造蛛网制成，中间发光的灯球跟蜘蛛似的，配上四周幽暗的景色，倒十分逼真。

一些孩童猫着腰在假山石缝中寻找，若见哪盏灯下真有蜘蛛结网，便拍手雀跃，认为是“巧运”将至的吉兆。

风灵小声道：“恐怕这柳府已经成了蜘蛛洞府了。”

两人一路来到水榭旁，这里搭着香案，供奉着巧果、鲜瓜与时令鲜花，姑娘们三五成群，对着月光与灯光，捻着五色丝线，笑语盈盈地比赛穿针。

这里瞧着倒是没什么反常，顾景行走到水边，往不远处幽暗中又闪着点点油光的登临园中看去。

“去那边看看，我刚刚看进来的男子纷纷往登临园的阁楼去了，而且那仆从也说，那边在开不一样的灯会。”

两人朝登临园走去，刚钻过月洞门，就发现对面的阁楼上点缀着青色灯。

一整个阁楼全都是这样青色的灯，泛着青蓝色的光，将四周照得有点诡异。

所有人站在前方，等待着入阁。

顾景行找来个客人询问缘由。

“要想得到这些灯，每个人需要准备一个故事，故事内容要柳家二小姐听了满意才行。”

这倒是个新鲜的灯会游戏，大家出于好奇，全都等着讲故事。

两人排在队伍后头，只看到前面一个个进去的，有提着灯出来的，也有摇头叹气出来的。

顾景行算了下，成功率大概在百分之五十。

“这灯可有特别之处？”他与前方的一位书生闲聊起来。

书生道：“嗐，哪有什么特别之处呢，只不过是因为柳家二小姐想要借此来结识城中的有识之士，以此来择婿罢了，就跟抛绣球似的。”

顾景行点点头，又问：“为何要用青色的灯呢，从来都没见过这样的灯罩。”

“当然是因为柳二小姐喜欢青色了，二小姐不仅喜欢青色，还喜欢听故事，平时总在城中的几个茶坊出没，只不过听说她已经听腻了说书人讲的那几个故事，所以才决定筹办这个灯会，让大家讲故事给她听。”

书生打量了眼顾景行：“兄台，这些你都不知道吗？”

顾景行确实不清楚，他这段时间调查重点都放在柳青络身上，毕竟女眷们喜欢听书听戏不是什么稀罕事。

“就是来凑凑热闹。”

他转头看向风灵，见他仰着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悬挂的青灯。

“有什么发现吗？”

风灵蹙眉道：“一共有一百个。”

“一百个青灯？”

“对，已经领走了三十几个了。”

顾景行若有所思。

等到他们进阁楼时，还剩下五十个灯。

只不过要一个一个进。

顾景行自然不愿，说：“那我们说两个故事，只要一盏灯，这样行吗？”

守在门口的侍从有些为难，又知晓了顾景行的身份，便差人进去询问二小姐。

没过会儿，丫鬟就出来了：“二小姐说，要未婚的人才能进，但顾少爷您已经娶了男妻，若是要进去，就表明还要娶妻的意思，小姐让我询问您，是要休了男妻另娶，还是娶位妻子进门与男妻平起平坐。”

顾景行直接拒绝：“既然是招婿灯会，就应该直接说明，而不是假借乞巧节的名义，我要是知道其中缘由，也不会接这请柬的。”

说罢他就拉住风灵离开。

风灵见他面容冷峻，便拉着他到一旁的树丛里，说：“别生气，想不想看那阁楼中到底是怎么样的？”

顾景行见他贴着自己，便抱着他亲着他的脸颊：“也没什么兴趣，还不如回家捣药呢。”

风灵瞪了他一眼：“说正事呢。”

顾景行想到那百盏青灯，问：“有什么办法吗？”

“你忘啦，我是半妖，我能带着你飞到阁楼对面的树上，正好能看清里面发生了什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