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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6章 定下宸荣公主封号

考中状元又怎样,我娘是长公主
法会主殿内,香烟缭绕,佛号悠扬。

帝后端坐于上首,群臣分列两侧,弘文馆的学子和百姓代表立于殿外回廊,一派庄严肃穆。

苏秀儿盘坐在弘文馆学子当中,听着智善大师讲经,已经从最开始的新鲜,到现在的昏昏欲睡。

这大和尚讲经,简直比以前集市上说书先生说的书还要让她犯困。

苏秀儿没有忍住,打了一个哈欠。

段诗琪侧过身来,从袖子里面掏出一枚桂花糕,偷偷递了过来。

真是打瞌睡递枕头,苏秀儿眼睛一亮,接过桂花糕用袖子遮掩塞进了嘴里。

两个少女嘴巴鼓鼓,偷吃糕点的模样,就像是两只小仓鼠,可爱极了。

“不懂规矩的野丫头。”东靖王妃虽身在主殿,可目光一直透过窗棂注意着回廊里的苏秀儿,瞧见她偷吃,嫌弃地撇了撇嘴。

“王妃再等等,等她亲爹把她领走,她就再也不会污您的眼睛。”钟嬷嬷垂着刻薄的眉眼,殷勤地说道。

等那瘸脚出身乡野的李发财现身,承认自己是苏秀儿的亲爹,将苏秀儿的身份彻底定死,苏秀儿准皇子妃的身份必定会被取消,如此,她应该再也没有机会出现在这种场合。

“嗯。”东靖王妃情绪被安抚。

智善大师一共讲了一个半时辰的经,所有人也坐了一个半时辰。

随着佛钟再次敲响,智善大师起身吟唱了一句佛法。

接着帝后跟着起身,众人才随着一起起身。

帝后起身后,并不急着走,而是直接让智善大师拿来了签桶。

皇上慈爱地看了看殿外回廊:“大师,朕和皇后有拿不定主意的大事,需要请教佛祖。”

皇后也是殷切地望着智善大师。

大师双手合十,朝着帝后行礼:“大善。”

说完,便扭头让住持将供奉在佛前的签桶拿来。

帝后说这话时没有任何避讳,所以主殿内的人听得一清二楚。

大家无一例外,全都面露惊讶。

有好些官员甚至忍不住窃窃私语。

究竟是什么样的大事,就连帝后两人都无法拿定主意,需要依靠抽签来决定。

签筒先到了皇后手中,皇后瞥了眼皇上,这才微闭着双眼开始摇动,签筒哗啦啦作响,一根竹签从里面掉了出来。

白娟将竹签捡起来,双手递给皇后。

皇后一看,高兴地眉头微挑,将竹签递过来给皇上:“是上上签。”

“皇后运气真好。”皇上看了一眼,并没有接过来,而是拿过签筒轻轻晃动,不久后也从中掉出来一根竹签。

福德禄捡起来,呈给皇上。

皇上用手一握,明明看到上面写的是上上签三个字,他却暂时没有出声,而是腾出目光去看皇后。

皇后表面看起来不紧不慢,神情端庄无可挑剔,可她的双手却是紧紧握在了一起,实则十分紧张。

皇上轻轻勾起嘴角,不让皇后看到他的竹签,而后故作郁闷地将竹签丢回签筒:“下下签,皇后你赢了。”

皇后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,这才小骄傲地一撇唇:“早说了,今日臣妾运气不会差。”

“是,你赢了。”皇上状似遗憾地叹气。

这下皇后越发心情愉快,甚至还好心安慰皇上:“你也不需太过难过,但凡赌局都会有输赢。何况臣妾想的宸荣二字,确实好听又意义非凡。”

“你赢了,你说什么是什么。”皇上一副愿赌服输没有脾气的模样,侧过身朝福德禄吩咐:“让人将带来的诏书补齐,趁着今日法会,有些事情的确该公布了。”

“是。”福德禄躬着身子应声,他绝对不会说,自己看到皇上抽到的同样是上上签。

皇上这是在故意认输哄皇后开心呢。

帝后你一言我一语,大臣们听得一头雾水,不知道在讲什么。但确实能感觉到,帝后之间感情比以前更好了,照这样下去,说不定要不了几年,大盛皇室会再添皇子、公主。

福德禄让人去准备封苏秀儿为公主的诏书,在这个空档,皇上和皇后出了主殿,文武百官以及家眷也跟在身后往外走。

皇上一出来,回廊里的弘文馆学子以及百姓代表也一同起身。

皇后看了眼身侧的白娟,白娟立即领命,将学子中的苏秀儿叫了过来。

众目睽睽之下,被召到帝后面前说话,这可是天大的殊荣。

大家都艳羡地盯着苏秀儿。

“秀儿,今日法会可累了?”皇后从袖子里拿出帕子,亲自给苏秀儿擦汗。

苏秀儿能感觉到皇后是真心喜欢自己,她也不忸怩,大大方方地站着,浅笑盈了眉眼,半是撒娇地对皇后道:“回皇后娘娘,民女有那么一点点累,坐了这么久,双腿都坐麻了。”

“小丫头,菩萨面前这般庄严的地方,就是坐一坐你也说累,小心菩萨降罪罚你。”身为大皇子,苏惊寒今日也来参加法会了。

他看到自家母后对苏秀儿如此关心,甚至比对他这个儿子还要好,不由吃醋,随即拢了拢衣袍故意吓唬她。

苏秀儿当下脸色一僵。

皇后已经先一步瞪了过去:“胡说八道什么,秀儿这般听话可爱,菩萨岂会降罪于她。倒是你,成天没有个正形,小心菩萨今夜先找你麻烦。”

现下轮到苏惊寒脸色僵硬了,他郁闷地摸了摸鼻子,将求救的目光投向父皇抱怨。

“母后,您就这般咒儿子啊,儿臣真是您亲生的吗?媳妇还没有过门,您就向着她。”

苏惊寒和皇后相处,倒像是寻常百姓家儿子与母亲的样子。

也只有皇后这般随和又不计较的性子,才能培养出苏惊寒这种腹黑又有担当的儿子。

皇后冷哼一声,对自己的护短一点也不藏着掖着,冷冷瞥着他:“如果你真能将秀儿娶进门,本宫会连你一起护着,否则你也可以不是本宫亲生的。”

皇上在旁边更是对苏惊寒的求救无动于衷,他捻着佛珠的手指微微一顿,眼底漾开一抹笑意,亲切地对苏秀儿道:“秀儿,今日朕有惊喜给你。”

“什么惊喜?”苏秀儿眼睛倏地一亮,好奇心被勾起,嘴角弯弯,带着少女的娇俏和直率。

她这话问得直白,全然没有寻常女子面对帝王的拘谨,倒让周围屏息凝神的群臣暗暗咋舌。

这苏秀儿如今果真风头正盛,深得帝后宠爱。

皇上被苏秀儿这副纯真模样逗笑,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,指尖触到柔软的青丝,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和:“别急,等福德禄把东西拿来,你便知道了。”

话音刚落,就见福德禄身后跟着两名内侍,捧着明黄的卷轴快步而来。

在场众人瞬间哗然。

东靖王妃更是猛地攥紧了手中的佛珠。

钟嬷嬷也慌了神,凑到她的耳边,声音发颤:“王、王妃,这……这是要做什么?那诏书……”

东靖王妃目光死死钉在那明黄卷轴上,声音冰冷。

“应该是皇上改变心意,不等岁考结束,准备提前封苏秀儿为皇子妃了。毕竟有首辅和东靖王两位父亲,苏秀儿的身份水涨船高,已然能匹配皇子妃的位置。”

“那怎么办?”钟嬷嬷着急地问。

东靖王妃低低冷笑一声:“急什么,不是还没有宣布。”

说着,目光扫向学子那边,隔着距离遥遥与温渺渺相视。

温渺渺此时与东靖王妃心绪相通,她指尖掐着帕子,眼底掠过一丝阴翳,朝东靖王妃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。

这个动作落定,她又看向被官兵拦在院子外看热闹的百姓,隔着距离朝红棠点了点头,随后红棠那边就有了动静。

李发财拖着一只瘸脚挤出人群,朝着主回廊这边跑了过来,扯着嗓子大喊:“皇上,草民冤枉啊!”

这一声喊来得猝不及防,像一块石头砸进平静的湖面,瞬间引起轩然大波。

百姓们哗然退开,自发让出了一条歪歪曲曲的路。

他们能想到的是,能在法会这种重大场合喊冤,必定是遇到了天大的委屈。

只是众人虽给李发财让开了路,他还是被官兵拦住了去路。

为首的官兵厉声呵斥:“圣驾在此,由不得尔等放肆,惊扰圣驾,仔细你的脑袋!”

李发财肥胖的身体一颤,当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,额头重重磕在石板上,声音带着哭腔大声喊道。

“皇上,皇后娘娘,草民有冤!草民李发财无意惊扰圣驾,是来认亲的,草民的女儿就是苏秀儿!”

说着,他不顾官兵阻拦,挣扎着往前扑了两步,被侍卫死死按住肩膀,只能朝着回廊方向嘶吼。

“苏秀儿你出来!我知道你现在出息了,可再怎么出息,也不能不认亲爹啊!苏秀儿,你给我出来!今日圣驾面前,求皇上替草民评评理啊!”

这话一出,连拦他的官兵都忘了动作,只因他说的话实在太过炸裂。

毕竟满京城人皆知,不久前才闹出温首辅和东靖王争相认苏秀儿为女一事,如今又冒出来一个亲爹,实在太过诡异。

福德禄捧着圣旨的手微微一顿,暂时停止了宣旨。

其他人则倒抽了一口凉气,看向苏秀儿的目光瞬间变了,有鄙夷,有探究,还有看好戏的幸灾乐祸。

东靖王妃缓缓勾起唇角。

温渺渺也垂下眼帘,指尖摩挲着帕子上的绣花,嘴角笑意冰冷。

苏惊寒脸色铁青,一步跨到苏秀儿身前,挡住那些探究的目光,厉声喝道:“一派胡言!秀儿乃本皇子未婚妻,岂容你这山野村夫污蔑!”

李发财却哭喊得更凶,连连磕头:“草民不敢污蔑,草民有证据!秀儿左胳膊肘上有一块月牙形的胎记,是她出生时就带的!皇上明察啊!”

这话一出,苏秀儿垂眸握住了自己的胳膊肘。

她这里的确有一块月牙形胎记。

东靖王妃见她这般动作,便当她是心虚了。

此时终于轮到她出场,她施施然走出来,朝皇上行了一礼道:“皇上,苏秀儿自称是臣妇夫君之女,此事事关夫君血脉,还请皇上彻查。”

“皇上,此事也关乎臣女父亲血脉,还请皇上彻查。”温渺渺也从弘文馆学子中走出来,直接跪在皇上面前。

“母亲,这事父王心中自有定论,您不必插手。”始终克制站在沈临身侧的沈回,见东靖王妃越众而出,立刻朝她走了过去,不顾众人打量的目光,紧紧扶住东靖王妃的胳膊。

今日出门他便隐隐不安,如今看来,果然出事了。

沈回自卑得甚至不敢看苏秀儿,怕看到她惊诧的眼神。

他狼狈地向皇上行礼:“求皇上恕罪,家母只是一时冲动,微臣这就带她离开。”

虽隔着距离,他却看清了那自称是秀儿生父之人的模样——肥头大耳,贼眉鼠眼,还瘸了一条腿。

秀儿的娘是长公主,长公主即便再落魄,也绝不会和这等男人扯上关系,何况长公主还有温大人和父王这般优秀的追求者。

母亲和温渺渺此刻如事先约好一般双双跳出来,由不得人不疑心此事与她们有关。

皇上没有出声,神色甚至有些冷漠,可越是这样,越让知晓真相的人觉得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最后宁静。

这般卑贱粗鄙的男人跳出来,自称是苏秀儿的生父,无疑是对长公主的侮辱。

皇上那般敬重长公主,岂会放任旁人侮辱自己的阿姐?母亲和温渺渺这时候跳出来,简直是找死。

东靖王妃不觉得沈回是在救她,即便沈回直说,以她扭曲的性子,也断然不会信。

东靖王妃只觉怒火中烧,沈回话落,她没等皇上开口,便猛地推开沈回,全然不顾儿子颜面,毫不犹豫地啪一声给了沈回一个响亮的耳光。

“孽子!我看你真是被那粗鄙屠户迷得失了魂!这时候还想着替她遮掩,你不在乎我这个母亲,难道连你父王的血脉尊严也不在乎了吗?”

说罢,不给任何人开口的机会,跪地叩首:“皇上,苏秀儿为攀前程,连亲生父亲都不认,不配做皇子妃、嫁入皇室。此事关乎皇室颜面与臣妇夫君血脉,绝不能姑息!”

“皇上,东靖王妃所言极是,还请皇上彻查!”温渺渺也跟着再次叩首。

温栖梧脸色瞬间变得难看,他万万没想到,这些日子在他面前乖巧懂事的女儿,今日竟给他惹了这么大的麻烦。

他敛了眉,躬身走到皇上面前,想要求情。

沈回当众挨了耳光,越发狼狈,甚至麻木了,更不敢看向苏秀儿,却还是迅速调整好状态,也躬身想再向皇上求情。

母亲的确偏执,可母亲会变成今日这般模样,他真正的父亲有着不可磨灭的责任。

他是肮脏的,是他的出生改变了母亲的一生,从前的母亲,也曾对他慈祥过。

他无法对母亲的生死无动于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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