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这无声的、精神层面几乎要崩溃的临界点上,顾枭寒的肩膀,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。
不是转身。而是一种细微的、仿佛被什么东西沉重地压垮了一瞬的震颤。
他缓缓地、极其缓慢地,抬起了左手。
那只骨节分明、曾经轻易撕碎我衬衫的手,此刻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感,一点点地、极其缓慢地抬起,伸向了他自己赤裸的后背。目标,精准地指向了刺青上美人鱼那张脸的位置。
指尖,带着一种近乎神经质的颤抖,轻轻地、几乎不敢触碰地,抚上了刺青中“我”的眉骨。
然后,沿着那熟悉的轮廓,极其缓慢地、带着一种令人心头发毛的、近乎病态的迷恋和……深不见底的痛苦,一点一点地向下描摹。
描过紧闭的眼睑,描过挺直的鼻梁,描过紧抿的、透着倔强的唇线……
他的动作很轻,很慢,仿佛在触碰一件失而复得、却又濒临破碎的稀世珍宝。每一次指尖的移动,都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专注和……一种巨大的、难以言喻的悲伤。
那悲伤如此沉重,如此真实,瞬间冲淡了他身上原本骇人的狂怒,却带来了另一种更令人心悸的、深不见底的绝望感。
整个奢华的空间,只剩下他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,以及那指尖在皮肤上极其细微的、令人头皮发麻的摩挲声。
他描摹着“我”的轮廓,一遍又一遍。
仿佛那是他赖以生存的唯一锚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