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嘴唇无声地开合了一下,似乎想说什么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着,仿佛在艰难地吞咽着某种滚烫的、无法消化的东西。
沉默。无边无际的沉默。沉重得如同实质,挤压着我们的胸腔,挤压着每一寸空气。只有两道同样急促、同样混乱的呼吸声在寂静中交织、碰撞,清晰得如同两军对垒的战鼓。
我落在他手背上的指尖,像被那滚烫的皮肤粘住,又像被无形的电流灼伤。想收回,却僵硬得动弹不得。指尖下传来的脉搏跳动,快得惊人,带着一种绝望的力度,撞击着我的指腹,也撞击着我同样混乱不堪的心跳。那触感如此鲜明——粗粝的油污颗粒,汗水带来的湿滑粘腻,皮肤本身的温热,还有那皮肤下汹涌奔腾的生命力。这感觉如此陌生,如此令人心悸,带着一种毁灭性的吸引力,将我牢牢钉在原地。
他依旧死死地盯着我,那双深陷在疲惫阴影里的眼睛,此刻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,表面映着昏黄的灯光,深处却翻滚着我看不懂的惊涛骇浪。那眼神不再是单纯的震惊或愤怒,更像是一种被逼到悬崖边的困兽,在审视着眼前唯一可能的出口,却又本能地畏惧着那未知的深渊。时间在无声的角力中流逝,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。
终于,他那只被我触碰的手,极其轻微地、颤抖着动了一下。不是抽离,也不是回应,只是指尖难以察觉地蜷缩了一下,仿佛想要抓住什么,又仿佛想要挣脱什么。这个细微的动作像一颗投入死水的小石子,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平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