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扳手交接的瞬间。
他的指尖,带着温热的汗意和油污特有的滑腻感,不经意地、极其轻微地擦过了我手背裸露的皮肤。
时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掐住了喉咙。
那不是电流。电流是尖锐的、刺痛的。那感觉,更像是一颗滚烫的、带着火星的微小陨石,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力量,狠狠砸进我手背那一点微不足道的皮肤。紧接着,一股无法形容的灼热和麻痹感,沿着手臂的神经末梢,像失控的野火燎过枯草,“轰”地一下窜上脊梁骨,在每一节脊椎骨的缝隙里猛烈地爆炸开来!无数细小的、带着惊人热度的碎片瞬间席卷全身,皮肤下的血液仿佛在瞬间沸腾。
“哐当——!”
一声刺耳的巨响猛地撕裂了修车厂的嘈杂。
我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推搡了一把,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了半步。大脑一片空白,所有的意识都被那从手背一路炸到天灵盖的惊雷彻底劈散。是那把沉重的扳手,它从我完全失去知觉的手指间滑脱,带着金属特有的冷酷分量,重重地砸在了冰冷的水泥地上,发出令人心悸的回响。
世界的声音骤然远去。气动扳手的嘶吼、远处同事的吆喝、头顶日光灯的嗡鸣……一切都被一层厚厚的、带着心跳声的膜隔绝了。只有那扳手落地的巨响,还在耳膜深处嗡嗡震荡。
我的眼睛死死盯着大军那只刚刚擦过我手背的手。它僵在半空,手指还保持着抓握的姿势,但每一根指关节都绷得发白,微微颤抖着。沾满油污的手背上,似乎还残留着我皮肤被触碰过的余温——那是一种荒谬的、不存在的烙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