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大声呵斥队友们关于江屿的玩笑话，只是沉默，或者用一句含糊的“别瞎说”搪塞过去。夜里躺在床上，手指会无意识地摩挲枕头底下杂志的硬壳封面，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画室里那些画，闪过江屿隔着铁丝网递来喉结特写时平静的眼神，闪过他逼近时问的那句“脸红什么”，还有那杯递过来的、带着他指温的热水。每一次回忆都像是一次隐秘的电流，窜过四肢百骸，带来一阵酥麻的悸动，随即又被一种强烈的“这不对劲”的恐慌感覆盖。
这天下午，陆骁打完球，浑身汗津津地走进食堂。正是饭点，人声鼎沸，空气里弥漫着各种饭菜混合的油腻气味。他端着餐盘，目光在拥挤的桌椅间搜寻空位。视线掠过靠窗的一排时，猛地顿住。
江屿独自坐在一张靠窗的双人小桌旁。他面前只放着一杯清水和一个啃了一半的素包子，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画册，正低头专注地看着。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落在他身上，将他与周围喧嚣油腻的环境隔离开来，像一幅安静的剪影。
陆骁的心跳瞬间失序。脚步迟疑了一瞬，几乎是鬼使神差地，他端着餐盘，朝着那张桌子走了过去。餐盘“哐当”一声放在江屿对面的空位上，金属的撞击声在嘈杂的食堂里并不算响亮，却足以惊动对面的人。
江屿从画册里抬起头。看到是陆骁，镜片后的眼睛里没有惊讶，只有一丝极淡的、意料之中的了然。他合上画册，放在一旁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