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屿放下绒布,重新盖住了那幅画。他转过身,没有再看陆骁,而是走向画室角落一个简陋的小水槽,拧开水龙头,冲洗着手上的油彩。
“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。”他背对着陆骁,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静,听不出情绪,“那边有椅子,自己坐。或者,”他顿了顿,关掉水龙头,甩了甩手上的水珠,侧过头,目光淡淡地扫过陆骁湿透的衣服,“里面有件干净的T恤,自己换。” 说完,他拿起一条干毛巾擦拭着手,径直走向画室另一头一个堆满画框的角落,似乎打算继续整理,留下陆骁一个人僵在原地,心绪翻江倒海。
冰冷的湿衣紧贴着皮肤,寒意丝丝缕缕地渗入骨髓,但陆骁却感觉不到冷。他整个人像是被架在火上烤,脸颊滚烫,心脏在胸腔里横冲直撞,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陌生的悸动。画室里浓烈的松节油气味、颜料的气息、还有江屿身上那股淡淡的木质香,混合成一种奇异的、令人眩晕的氛围,紧紧包裹着他。
江屿那句“那你脸红什么?”像魔咒一样在他脑子里反复回响,每一个字都带着灼人的温度,烫得他坐立难安。他不敢看墙上那些画,不敢看角落里江屿沉默的背影,目光只能死死地钉在自己湿透的球鞋尖上,仿佛那里藏着什么答案。
角落里传来画框挪动的轻微磕碰声。陆骁的身体猛地一颤,像受惊的兔子。他几乎是弹跳起来,动作僵硬地走向江屿刚才指过的方向——靠着墙边确实放着一张旧木椅。他不敢坐实,只挨着一点点椅子的边缘,脊背挺得笔直,浑身肌肉都绷得紧紧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