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屿帮他擦汗的动作顿住了。
他抬起眼。
镜片后的目光不再平静，也不再是那种带着距离感的审视。那目光深沉得像不见底的寒潭，里面翻涌着陆骁从未见过的、极其复杂的情绪——有无奈，有纵容，还有一种近乎炽热的专注，仿佛要穿透他此刻的虚弱和狼狈，直抵他灵魂深处。
宿舍里死寂一片。窗外的风声似乎也停滞了。只有陆骁粗重艰难的呼吸声，和自己擂鼓般的心跳，在狭小的空间里疯狂鼓噪。
江屿俯视着他，身体微微前倾，两人之间的距离被压缩到极致。陆骁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他根根分明的睫毛，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拂过自己滚烫的脸颊。
时间仿佛凝固了。
然后，江屿开口了。他的声音很低，带着一种奇异的沙哑质感，像羽毛轻轻搔刮过最敏感的神经末梢，却又像重锤，一字一句，清晰地敲在陆骁摇摇欲坠的心防上：
“你说呢？”
这三个字，轻飘飘的，却像带着千钧之力，瞬间击溃了陆骁所有的防线！
不是解释，不是否认，而是将那个滚烫的、呼之欲出的答案，以一种近乎残忍的直白，抛回给了他！
“轰——！”
陆骁脑子里一片空白，像是有无数绚烂的烟花在同一时间炸开！长久以来积压的混乱、逃避、自我怀疑、那些隐秘的悸动和无法言说的渴望，被这简短的三个字彻底点燃、引爆！
所有的挣扎，所有的“不对劲”，所有的“不该如此”，在这一刻，在江屿那洞悉一切、带着纵容和炽热的目光里，在腰侧那块为他留下的淤青面前，都显得如此苍白可笑，如此不堪一击！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