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,几乎要撞碎他的肋骨。呼吸变得困难而急促,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浓烈的颜料气息,呛得他喉咙发紧。他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眩晕,仿佛脚下坚实的地面正在塌陷。那些画里无数个“他”的目光,似乎都穿越了画布,聚焦在这个狼狈闯入的、真实的他身上。
“砰!”
一声闷响。陆骁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,脊背重重地撞在关上的门板上。这声响动在寂静的画室里显得格外突兀。
画室深处,一个高大的画架后面,人影晃动。江屿从画架后转了出来。他穿着一件沾满各色颜料的深色工装围裙,手里还捏着一支沾着赭石色油彩的画笔。看到浑身湿透、僵立在门口的陆骁时,他显然也愣了一下,镜片后的眼睛里掠过一丝惊讶。
他放下画笔,随手在围裙上擦了擦,朝门口走来。脚步声在空旷的画室里回响,每一步都像踩在陆骁紧绷的神经上。
江屿停在离陆骁一步远的地方。他身上那股松节油混合着淡淡木质香的气息,清晰地钻入陆骁湿冷的鼻腔。他的目光扫过陆骁湿漉漉的头发、滴水的球衣,最后落在他烧得通红的脸上。那眼神不再像在球场边那样隔着距离的平静审视,而是一种近距离的、带着探究的锐利。
陆骁像是被这目光烫到,猛地抬起头,撞进江屿镜片后的眼眸里。那里面没有慌乱,没有解释,只有一片深海般的沉静,映着他此刻狼狈又震惊的倒影。巨大的冲击和一种被彻底看穿、无处遁形的恐慌感瞬间攫住了陆骁。他张了张嘴,声音干涩发紧,带着连自己都无法控制的、明显的颤音,冲口而出: